唱起他乡的歌谣【4】

如果说你将自己奉献给神,那么当神赐福的时候,你拿什么来接受?

可是如果你将他人燔祭,神的赐福又凭什么落到你的身上呢?

你当然可以不是为了索取,可如果你果真敬神爱神出于自然,那为什么你还要进行科仪呢?

如果说你认为因信即可称义,那你又何必跟我解释呢?

不过是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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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基地的路上我已经通知了凯尔希相关情况,她居然没有把我痛骂一顿,只是问我想怎么办。

我当然是说要把安赛尔救回来,我问她安赛尔身上的定位装置是否还在运行,她说能够检测到安赛尔的位置,正在向切城另一边移动,在我跟她通讯的过程中,已经移动到切城外面了。

然后她问我打算怎么救安赛尔,我一开始真的是想回答让我一个人想办法,但她掐断了我的话头,叫我别有这个想法,她说她已经通知塞雷娅带一整支小队赶过来了,包括狮蝎,拉普兰德,守林人,末药以及阿消总计六人的队伍正前往切城相应地点,她说原本活蹦乱跳的泡普卡突然大哭大闹,她好劝歹劝把她哄睡着了,结果刚刚布置完任务回到宿舍发现她不见了,让我看看是不是跟着塞雷娅她们一起跟了过来。

“那如果,”我有些生气,“如果我们再一次出事,你还打算把谁派过来?你是不是打算把整个罗德岛空运过来?”

“呸,”通话线另一头的凯尔希用力地骂了一声,我还真没见过她这么激动,“如果真的有这个必要,那就这么做。”

我没有接茬,而是开始反过来问她问题,“派塞雷娅是因为她是最强的技术人员?在一线战场上能充分保护好我们,同时又能跟我一起配合分析?但你觉得让她接触这消息好吗?不止对她,对赫默对伊芙她们好吗?还有,派狮蝎我理解,她的气息隐匿是顶级的,说不定可以靠这个挺过去,守林人同理,末药和阿消负责救助,阿消还可能可以应对其他的危险局面,那拉普呢?你把拉普派过来是为什么?”

“首先守林人不是同理,”凯尔希顿了顿回答道,“拉普和守林人还有安赛尔是同理的,你明白吗?”

“你...”我本欲指责凯尔希,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安赛尔被抓走不是已经证明了吗,你还要让守林人和拉普也来证明吗?”

“不要用那种质问的口气跟我说话,”凯尔希冷冰冰地说道,“名单是你拟好的,你以为我没有看见?”

“不要随便进我办公室...”我感到心里变得非常烦躁,“我拟的名单只是一份可能,那是猜想,没有说要付诸行动,那我们现在这样做跟莱茵生命对伊芙利特做的那些事有什么区别?”

“你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别的鲁珀族名字都没写,就写了拉普?”

“月神与疯狂...”我艰难地开口,“我只是在猜想,如果拉普的病可以从这个角度去理解,那就可以从这个角度去治疗,她都13%了!”

“一切猜想不付诸行动都是空想,”凯尔希声音如同她名字一样冰冷而坚硬,“既然这次是个机会,那我们为什么不把握?”

“那个会散发出源石粉尘!”

“如果下一秒就能治好,”凯尔希挂断通讯前最后回答了这句,“你觉得就算全身覆盖源石结晶,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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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银老板把车往回开,我们不回罗德岛而是回切城,我把凯尔希给的坐标发给他。

“那月见夜怎么办?”银老板刹住装甲车,平静地问我。

“一并带过去,还好他伤的不算太重,而且那边会有专业的医疗干员给他治疗。”

银老板沉默了半晌,把方向盘猛地一打往切城方向开回去。

凯尔希说的没错,其实她叫来的小队里基本上都是我希望能够第一批印证想法的干员。

拉普就不说了,鲁珀族的身份完美符合了谢拉格传说中吞食月亮的存在,尽管在东国的传说中是天狗,但是考虑到她还符合月亮与疯狂的关系,其实我是将她的病因列在与这次事件关系最紧密的一列中。

其次是守林人,埃拉菲亚的身份是泰拉西陆最负盛名的月神信仰的动物化身,虽然她并没有患病,但出于对她身份的考量,我还是将她放在了很前的位置。

然后是狮蝎,在相关记载中manticore正是一种能够诱骗人从而捕食的恶兽,这种存在略显突兀的邪兽我也怀疑和月亮有脱不开的干系,加上狮蝎那强大的隐匿能力,以及月亮非常著名的“月隐”说法,那来自源石赋予的隐身能力令我实在难以忽视这种关系。

至于末药和阿消,她俩倒确实是当前比较适合安排入队的医疗干员与特种干员,能够高效地面对并处理突发情况,塞雷娅亦然,其实我和凯尔希有讨论过是否需要告知塞雷娅,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先搁置为好,尽管塞雷娅已经与莱茵生命脱离,但这不代表莱茵生命就放开塞雷娅,不仅是为她考虑,还有莱茵生命的其他干员。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感受着身体机能的恢复,有时也很好奇,我在失忆之前究竟是什么身份呢?被一个不知道什么等级的存在看了一眼,居然没有当场暴毙,七窍流血过了一小时就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我身上的谜团并不比干员们要少。

只是我比起他们来说,对我而言实在不值得关注,他们才是我的家人,我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累赘罢了。

“银灰,”我取过一瓶水咕嘟嘟地喝干,“我想问一下有关哈提的事情。”

已经恢复视力的我,清楚地看见银老板握方向盘的手陡然变得苍白而青筋暴突。

“为什么,我的盟友,”尽管双手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的声音还是分外平静,“既然你已经知道哈提这个名字,又为何要问我呢?你不是应该了解很多了吗?”

“我只知道哈提会在诸神黄昏的时候吞下月亮,”我看着逐渐睡熟的月见夜,“但我并不确定原典是这么写的,毕竟他还有个兄弟斯库尔,而且还有说法他和斯库尔都是芬里尔的化身。”

“确实有这样的说法,”银老板把着方向盘,“也有人认为解读出了问题,是哈提追逐太阳斯库尔追逐月亮。”

“如果我跟你说,”我十指交叠轻轻敲打指节,“我怀疑我们的干员有可能与之有关,你怎么看?”

“先是安赛尔,再是那个叙拉古的小姑娘?”银老板笑了笑,“照你这么说,我们在面对的是神话大杂烩,我的盟友,这可是又可笑又无聊的事情。”

“为什么会觉得可笑无聊呢?”我抱起双臂,活动起肌肉关节,“一个位阶要超越二元之一的存在,怎么就不可以是对所有神话的抽象再造呢?”

银老板没出声,于是我继续说道,“你们谢拉格神话传说有正经的月神玛尼,但你也说了还有‘那个’,那‘那个’为什么不可以是存在于所有神话中的一份子呢?试想一下银老板,每个神话的阴影里都站着一个‘那个’,汇总起来,当你把对方想象成玛尼的时候,其实已经是‘那个’,当你在思考切尔诺伯格的时候,其实已经是‘那个’,当你考虑月宫玉兔天狗食月的时候,都已经变成了‘那个’——我还是那句话,也许这里并不是一个完全超自然的事情,这很有可能是一种迷因现象——但从表现来看,这确实是提炼重塑再造然后投放影响。”

“其实我也这么想过,”银灰轻声说道,“但为什么只有月亮,这讲不通。”

“因为它是我们唯一的一颗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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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已经到来的小队成员问好,拉普看到我很激动,不断称赞我现在身上有了强者的气息,守林人还是一言不发站在一旁校准着弩箭,狮蝎怯生生地向我问好,递上了一张淡紫色的信纸上面写着她对于安赛尔的遭遇非常难过,末药二话不说给我递上了一个药剂包,阿消则是检查起了冒起不祥黑烟的装甲车,只有塞雷娅走上来跟我握了握手,感受到她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我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末药向我致意后连忙把从车厢内抬出来的月见夜推进搭好的帐篷中开始做进一步的检查与处理,我则是对塞雷娅使了一个眼色,请她到一边来谈谈。

“事情比较棘手,”我在车上收到凯尔希第二次通讯,她说根据情报,血光离开图书馆位置后就消失了,虽然接收到了安赛尔的位置,但完全看不到他,“这次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博士,”塞雷娅爽朗地笑笑,“我是个科研工作者。”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是在说神神鬼鬼的东西,我的意思是,那个东西的生命层次远比我们都要高,它能造成的认知损害也远比我们现在接触过的东西要大。”

塞雷娅挑了挑眉,用口型对我说,“迷因?”

我点点头,“这个东西很奇怪,你单纯想到它是无所谓的,甚至用言语其指代也无所谓,已知的伤害原因有二,一是在想象它的过程中抬头与月亮对视,二是与那团血光有眼睛的一面对视,从这个角度来看它并不符合迷因的特征,但是...”

“但是当我们视之为迷因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始侵害了。”塞雷娅点点头,“所以源头是月亮?”

“可以肯定与月亮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我摸了摸下巴,上面血渍清洗的不是太干净,“我还没确定是星球本身还是概念。”

“是因为引力?还是别的?”

“介质暂时不清楚,”跟科研人员交谈就是干脆,“但是根据安赛尔的情况来看,应该与信仰系统有关,也就是...”我敲了敲脑袋。

塞雷娅握紧了盾,一瞬间我看到她太阳穴跳了跳。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她摇摇头,再次恢复成渊渟岳峙的大将气息,“还有别的麻烦吗?”

“有,那个在运动中会产生大量源石粉尘,小心接触避免感染。”

塞雷娅点点头,然后以一种不置可否的眼神看着我,“我在出发前问凯尔希医生为什么要带她们,她的回答是您能给出解答,那么博士,在听完您刚刚对情况的说明后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是她们呢?”

果然,有时候跟科研人员对话也不太好。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尤其现在安赛尔被抓走已经证明了一多半我是正确的,”我没有回答塞雷娅的问题,“月亮因为某种特殊性(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对银老板的解释对塞雷娅说)吸收了诸多神话传说中的某种概念,形成了某种认知侵害迷因,这种迷因对现实的入侵手段之一就是源石粉尘感染,(而某一个教派了解到这种情况,源石感染往往还意味着能力的强化,他们想要获取这种被认为是神赐的力量,于是对幽灵鲨进行了类似献祭一样的行为,这段内容我本来想说,但我还是担心莱茵生命对塞雷娅她们不利,于是我最后略去了)因此如果我们想要治疗我们的病患干员,就需要印证这个猜想,安赛尔已经印证了属于他的猜想,其他人我们不需要所有人一一对应,能有三四个对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那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塞雷娅平静地看着我,“说句不客气的博士,这就是人体实验。”

“我知道,”我点点头,“所以我会第一个上去。”

话音刚落,我感到一阵不知从何袭来的钝痛,随之而来的是恶心与发晕,我直接跪倒在地,隐隐约约看到一团血色人形出现在山谷之中。

然而它怀中的安赛尔不见了。

我连忙转过身看向拉普那个方向,果不其然,拉普双刀拄地,整个人陷入了颤抖之中,双眼闪烁着疯狂的色彩,口角流涎;狮蝎不断隐身显形再隐身再显形,面色苍白而痛苦,双目血红,隐隐约约露出了第二排甚至第三排尖牙;守林人则是半跪于地,平素毫无表情的面庞也显现出痛苦之色,她身旁亮起了朦朦胧胧的光,她身上则是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叶子。

其实我是可以不动的,看着拉普颤抖,然后等待她是否变成另一副面孔,包括守林人和狮蝎,看她们是否显现出来我推测中的某个样子,然后我们借以判断源石的“赐福”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再进一步推测源石自其而来意味着什么。

但如果那么做了,我还是个屁的博士。

想是想了这么两句,但想到的时候我已经冲了上去。

硕大无比的血色触手猛地向我抽来,我感到塞雷娅迎了上去,然而战术盾却被触手一击抽飞,她也随之被摔到一旁,我趁这个空当正好纵身一跃,触碰到了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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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我是谁?”

“你说我是谁?”

“你说你是谁?”

“我说不出来,你说,你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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